合金之月

知名博美。

Sugar Jar (其四)

这里只放质量不高的摸鱼。

和上一篇有点联系。

勉为其难打了队哥和冰梅的tag,我觉得我在欺诈。



梅洛尼第一次见到加丘的时候是一个晚上,他刚和普罗修特刚吃完饭:主菜是迷迭香烤鸡,配菜是西红柿,胡萝卜和蚕豆罐头。鸡是霍尔马吉欧烤的,梅洛尼提着小桶帮忙给鸡全身都刷上柠檬汁,再撒上欧芹碎和迷迭香。“对,就是这样,给它做个全身精油按摩。”霍尔马吉欧说,他告诉梅洛尼等烤箱再叮一声,就可以吃了。不过他自己没能来得及,里苏特的一通电话把他叫走了,索尔贝和杰拉德在都灵遇到了点麻烦,他又脱不开身。


后来那只鸡落入普罗修特手里,普罗修特毫不客气地拿走了鸡身上最好的部位,他吃的漫不经心,而且非常有普罗修特作风地只吃了鸡肉,把大部分配菜剩在盘里。梅洛尼也想效仿,被普罗修特训了一顿,只能乖乖的全都吃光。饭后甜点是酸橙蛋糕,普罗修特依然兴趣缺缺,只戳了几叉子就不再动了。梅洛尼胃口旺盛,吃完蛋糕又吃了一个苹果。里苏特说他现在在青春期,正在长身体,多吃点是正常的。


“原来是这样。”梅洛尼说,“怪不得我觉得最近我胖了,跑的没有以前快了。”


“你不是变胖了,你是变强壮了。”里苏特纠正他。


“都一样啦,叫法不一样而已。”


梅洛尼啃着苹果,一下又一下,苹果被咬住,经由他的牙齿切割成易于吞咽的小块,发出清脆的声音,随着他的骨头传进耳朵。他望着窗外,好几周前的绵绵阴雨一直持续到今天,鲜少露出太阳。


他吃着苹果,突然就忘了往嘴里送下一口,因为他看到有个人破开雨幕像这边走来,他熟悉那人的身高和走路方式,“里苏特。”他回头对普罗修特说,“里苏特回来了。”


“哦。”普罗修特站起身,“收拾一下桌子,我帮他热饭。”


“他带着一个东西。”梅洛尼趴在窗子上仔细看,“好像是…一个小孩?”


普罗修特丢下手里的鸡,他跑到窗口,梅洛尼看到他无意识抓紧拳头,就知道他几乎全猜对了,他仰头看了一眼普罗修特,暗杀者眯着眼睛,脸色阴晴不定,“吃你的苹果去。”他拍了一下梅洛尼的头,“一会儿别乱吱声,知道吗?”


于是梅洛尼假装自己是一个只知道啃苹果的透明人,看着在厨房争吵的里苏特和普罗修特,里苏特刚带着那个小孩进门,普罗修特就劈头盖脸地来了一顿,“里苏特,这里是黑帮,是暗杀组据点,不是社会福利组织,也不是孤儿院。”他这样说着,把第一个小孩是自己带回来的这事儿忘得一干二净。


“我知道。”里苏特据理力争,“但是他如果留在那里,活不过今晚。”


普罗修特发出一声很长的颤音,像是一根绷紧的吉他弦,梅洛尼猜他一定露出了普罗修特最拿手的嘲讽表情,“他会死。别开玩笑了里苏特,别假装你会为死人同情。这个糟透了的世界上每时每刻都有人死掉——没错,有的是你亲手杀的,也有我亲手杀的。因为这地方根本就他妈的是个大型全自动化屠宰场,不想当猪,就只能当屠夫。”


梅洛尼不想看他们吵架了,他觉得这是对一年前雪夜的重复倒带,那时他们也站在厨房里针对他的去留问题展开一场激烈的唇枪舌战——完全一模一样,甚至洗碗池旁还堆着一摞如出一辙的没洗的叉子。其实里苏特和普罗修特一开始总是吵架,这是普罗修特告诉他的,不过也没关系,吵架也不会影响他们的感情。他观察着里苏特带回来的小孩。小孩看起来比他年纪小,也比他矮一点,一头乱蓬蓬的蓝色卷毛,带着一副有点滑稽的红框眼镜。他看起来非常狼狈,身上的一副一半是泥水,一半是血水——他身上到处都是血,脸被血污遮了大半,镜片上也密密麻麻的全是血点,那些血大约是溅到他身上的,因为梅洛尼没有在他身上找到伤口。他看起来惊魂未定,但毫发未损。


梅洛尼扬了扬手里的苹果,对小卷毛勾了勾手指,“你要吗?冰箱里还有。”——霍尔马吉欧教过他,好东西要和客人分享,但没教他应该怎么分享,所以此时此刻梅洛尼的所作所为,像极了在逗狗。


小卷毛咽了一大口口水,显然饿急了,却没动弹。梅洛尼只能走过去,把吃剩的半个苹果塞他手里——这是和普罗修特学的,他经常这样把吃的塞给里苏特。“吃吧。”梅洛尼说,“真的没毒,可好吃了。”他补充道。


小卷毛将信将疑地盯着手里的苹果,他看了看梅洛尼,又看了看厨房里的两个大人,视线最后落到手里的苹果上。他终于放下戒心,像是小猫收起了爪子,他狼吞虎咽地吃着半个苹果,显然饿的不轻。


“你叫什么?”梅洛尼问。


“加丘。”小卷毛吸了吸鼻子,然后打了个嗝,“你呢?”


“梅洛尼。”他如实相告,“你多大啦?”


“十二岁。”加丘说,他顿了顿,“还有两个月十三岁生日。”


“真好啊,我都不知道我的生日是几号。”梅洛尼瞪大眼睛,“过生日好玩吗?普罗修特说如果我愿意可以选一天当生日,但是我还是想要真正的生日。”


“不怎么好玩…就那样呗,买一个蛋糕,插蜡烛,然后许个愿——从来不会实现的愿望。以前我爸妈会给我过生日…前提是他们不吵架。不过现在不会了,他们都死了。”加丘平静地说。


“还可以啦,你曾经有爸爸的,我一直都不知道我爸是谁。”


两个小孩站在门厅进行堪称史上最鬼才的聊天,普罗修特倚着门框听了一会儿,觉得十分头痛,里苏特则直接被这样的对话打败了,悄无声息地躲到厨房看不到的角落。普罗修特适时介入,“梅洛尼,给这个小子洗个澡,收拾干净,那身衣服不能要了,先给他穿你的衣服,我和里苏特出下门。”


“加丘会留下来吗?”梅洛尼问。


“加丘?”普罗修特皱眉,随即反应过来这是小卷毛的名字,“暂时没问题。你们熟悉的倒是很快。”


“来吧。”梅洛尼去拉加丘,“给你洗澡。”


加丘却不知为何抗拒极了,“不用你来,我自己,就可以。”他不知为何开始结巴,试图去掰梅洛尼的手,但显然敌不过吃了几顿饱饭变强壮的梅洛尼,一番扭打后加丘完败,被梅洛尼拖着去浴室。


梅洛尼打开暖气,又放了热水,随着白色的雾气渐渐充满浴室,温度也节节攀升。“来吧。”梅洛尼试了试水温,“温度正好。”


加丘还是不肯脱衣服,直到梅洛尼脱了全身——反正也会弄湿,他上下打量着梅洛尼,瞪大眼睛,“你,你也是——?!”


“也是什么?”梅洛尼一直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扭扭捏捏的。


加丘不说话了,脸涨得通红,脱了衣服跳进浴缸,抱着蜷起的双腿,把下巴放在膝盖上。非常标准的自闭姿势,梅洛尼想到,他有点伤感,为什么加丘一看到自己的裸体就自闭了。


伤感归伤感,他没忘普罗修特交代的事。他拿起洗发香波,到了点在手心,搓在加丘头上,好闻的橘子香味散发开来,像是有个看不见的橘子精灵在浴室里飞来飞去。梅洛尼搓着加丘的头,第一次发现卷发竟然这么容易打出泡沫,他突然理解了浴球的原理,因为他觉得现在自己就在搓一只超大号浴球。“你闭眼。”他说,“会进眼睛,很痛。”是真的很痛,普罗修特给他洗头的时候就经常戳着他眼睛,要用水冲好久才缓解。


“梅洛尼,我会死吗?”加丘闷闷地问。


“你肯定会死,我也会死。但是应该不是今天。”梅洛尼换了海绵给他擦身子,小卷毛挺瘦的,他能摸到他的肋骨,“今天快结束啦,我们还好好的呢,没有缺胳膊少腿,也没有生病。”


“但是我今天差一点就死了…有人闯进家里,他们有枪,他们对一切活的东西,死的东西都开枪,到处都是子弹,黄色的,满地都是。我爸…我妈…但是他们没发现躲在床底下的我。”


梅洛尼停下手里的动作,“普罗修特说过,爱和死是一样的。”


“普罗修特?”


“就是那个金毛啦,看起来很凶的那个。他有那个,替身一样的东西,他们这么叫,那东西能把人变老,然后人就死了。这是个循环,变老,死去,再重新开始。因为绝大多数人记性很差,反复来不知多少次了也记不住,毫无察觉。他说死总是带来悲伤,人会因为同伴的死痛苦,也会因为自己的死痛苦。但人总在忘记,忘记爱和死是一同诞生的,总有热烈的爱永远追随你的左右,至死不渝,这是不论衰老还是死亡也无法击败的力量。”


浴室里安静了片刻,“好深奥。”加丘嘟囔,“你说的太快了,我并没有完全跟上。”


其实梅洛尼也没太懂,他只是单纯的觉得普罗修特对他说这样的话的时候帅呆了,所以他悄悄地把这段话背下来,时刻准备着有朝一日对一个人复读一次。“意思就是,别担心了,我会一直陪着你的。”梅洛尼抬起加丘的胳膊,擦他的咯吱窝,“我们要不要拉钩。”


“小孩子才拉钩。我已经十二岁了。”


“我十四岁了。”梅洛尼抬起他的另一只胳膊。


浴室里只剩下水声,过了会儿加丘说,“那还是拉钩吧。”


“好呀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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